倾送此恨

修双学繁忙,正剧人竞体人,不接受任何定义

【通行消减】十五岁充满心事的一端览祭(下)

一方通行×原创女主

小情侣展览馆夜话

时间线:去年冬天一方刚刚接受绝对能力实验两周左右


  “那我们就更改一下行程好了,这样Accelerator就可以继续陪我了吧?”


  乌发鸽蓝瞳的少女看着他,那份微醺的朦胧醉意似乎全然消散了,而是有着一种认真的、不容拒绝的率直冷意味。那通常是真仪澄之念在面对不远不近,正常相处的人所会有的态度。


  但是,最反常的并不是这一点,一方通行心知肚明。


  真仪澄之念,竟然避重就轻了,回避了他刚才的话。这绝对不是真仪澄之念会做出来的事。


  当一件不堪面对的事实就摆在那里,或许很多人都会习惯成自然般将其粉饰太平的忽略,但她不会。她向来都不屑含糊逃避,而是一定会径直打碎内壁。或者又是什么特殊情况,有一些东西,尽管再如何扰乱人心,她也会用无可估量的意志与决意将之轻视若无物。但眼下的情况,显然并非后者那般。


  真仪澄之念向来不会对自己说谎,永远将自己的作风贯彻到底。但是,这样的她,现在却……


  这样倒是也正合自己的心意吧,一方通行不禁如此想到。


  “我还能拒绝吗?”他叹了一口气,这样说道,他本来就无法拒绝眼前这个人。


  “那这两张劵很可惜就没有用处了,我们从这里穿过第七学区的最大的中心公园,能看到游行的主要部分就行了……然后顺路去东南方的巡之丘工大,那里还有一个展览我也挺感兴趣呢。”


  一方通行沉默半晌,然后说道:  “你是把一端览祭的导游手册给打印到脑子里了吗?”为什么计划能调整的这么熟练啊!


  “论起‘玩’来我向来准备周全。”真仪澄之念起身,负手如此说道。


  可是,能不能不要因为这种事骄傲啊……


  这话说的确实非常切实,真仪澄之念向来都是一个很会“玩”的人,就算在苍白冰冷的研究所里都不例外,也照样能玩出个拽一下线头就拉出一整束花来的花样。


  就像他从前每一个漠然放空自己生命的时刻,她对他说,“我们不如来做点别的”“我想要你不要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对于他来说,她真的就如同他早就认定不属于自己世界的梦想本身一样,真诚无畏。


  所以,明明一切都按照他的心意进行了,他为什么还是会感到失落呢?难道他还在期待她会做出什么其他的反应吗?自己可真是麻烦,要求真是有够多的,他到底还要她怎么样才好啊,一方通行不禁在心中如此嘲弄着自己。


  ……


  真仪澄之念在临离开餐厅的时候,一个人用某个托辞来到了吧台。直到这个时候,才会发现她周身的气氛实在是压抑到可怕,仿佛一直以来的所有努力,不过付诸给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那样的让人绝望。


  她到底还要做些什么,才能传达给那个受过太多伤,封闭起自己的人呢?那个人连一滴泪水都不会擦去,凡事都只会一味地敷衍,他连自己都毫不客气的敷衍啊!


  可是,真仪澄之念抬头看到了吧台上摆放的牌示,上面写着“本餐厅特供解酒麦茶”,又觉得一切都让人如此无可奈何,纵使经历无数绝望,也依旧让人无法割舍。


  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这么别扭啊。他所做的事,总充斥着一种你发现了也好,没有发现就算了的感觉,无论做什么,都不是为了自己。但正因如此,这样的他……到底,把别人当成什么了啊!


  真仪澄之念知道自己对于一方通行来说,永远无法成为什么救赎与希望。


  如果她能做到,那她一定早就做到了。所以她真的做不到,才只是一直与他在黑暗中惺惺相惜、互相依靠。这是由她自身的经历所塑造的并不健全的人格决定的,她跟他一样,从未在那个完全光明的正常世界生活过。


  她对生活的追求与不甘现状,不过都是一种病态的恣谑与反抗,才得以在巨压之下勉力支撑着自己的自尊,自己的本我,自己的风格。只有她自己才无比清楚,自己表面上风光的一切,其实就如同虚有其表般支离破碎,她只不过是一个虚伪的光源。


  可是,即使是这样。


  即使并非是什么救赎,是什么希望。可是,我已经听到了你托付给我的心愿!


  那我就绝对不能,装作没有听到。


  “……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那种不经酝酿打磨,烈性很强的那种酒?”


  她面对着吧台的兼职服务人员,如此说道。


  11月15日,晚,7:23,第七学区最大的街心公园。


  这里基本已经是人满为患了,多到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所谓的电光游行,就是把LED灯安装在花车和演员以及各种各样的卡通偶像或是名人偶像上,然而凭借学园都市远超外界的科技力量,尤其应用了虚拟现实等,更是将之打造得如坠一个斑斓的美梦。


 壮观的灯光特效表演,与绚丽多彩的烟花交织映衬,一阵阵来自学生的惊叹和欢呼声也此起彼伏,学园都市的上空甚至有一个个电光精灵划破夜空飞向远方。


  如此浪漫的一个夜晚,在这座学园都市里,仿佛人人都在欢笑着。


  但是,自己却是和那些正常的家伙们都合不来,一方通行反而在此刻,这种与自己格格不入的环境突显下,越发清醒这一点。


  就算是或许借助了自己的力量而繁荣起来的这个都市,也同样合不来。他对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的各种各样的和平、幸福和笑容,仿佛都感能觉到一种背后的极度黑暗。就好像电视上商业节目里很讨喜的灿烂笑容,其实是靠巨额的金钱制造出来的一样,这种认知就深深的烙印在他的思维里,所以他才无法憧憬光明与善良,也变得无法信任那些东西。


  一方通行低头走着路。


  “Accelerator……”


  两个人捡着稀疏的地方,穿过了拥挤的人流,终于来到了热潮冷却的地方,向着第七学区东南方的巡之丘工大走去。在真仪澄之念“避免挤散”的由头下,期间一直十指相扣。


  “抱歉,勉强Accelerator陪我转了一天。”


  少女如此说道,他们身旁有着稀稀落落的人群仍旧向学区中心的热闹地带汇聚,然而他们却是逐渐向着安静的地带远去。


  “你其实知道,对我来说,这并不勉强。”


  清澈略磁性的少年嗓音,在人声渐息的此地,显得越发清冷,仿佛在空气中呢喃扩散开来。


  “我知道……”少女下意识回应道。


  “是我一如既往的扫了你的兴才对。”他又说道。


  白发的少年,顶着清冷的月光与璀璨的花火,很少见的,这次竟然是他在她前方半步,牵着她走。


  “不是那样的……是我自己觉得不是和Accelerator一起就不行,但是……又只有我一个人乐在其中,只要跟Accelerator在一起,我就有些放纵过度了。”


  “你今天……有些不一样,我上两周为了一端览祭的筹备工作基本没去见你,你——”


  “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吗……”


  “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总是喜欢让Accelerator陪我做这个、做那个的呢,但是,你虽然表面很不情愿,我至少能感觉到……你虽然敷衍自己,却在试图理解我的体验。但是今天,Accelerator在拒绝这一点。”


  白发的少年在沉默。


  乌发少女的声音还在继续。


  “呐,Accelerator,看见同类的残骸,为什么想的竟然不是索性逃离这个环境……”


  ——“那我们就一起逃走也可以。”


    就像是此刻的他们一样,背对着所有向着热闹的中心之处汇聚的人流。仿佛背对着世界逃亡的,两个人。


  “只要是和Accelerator,我无论是从哪个环境脱离,又要去往哪个环境,都没有关系……对不起,我的话,好像也说不出什么有意义的话,做不出什么像样的好事……”


  因为这怎么可能呢?先不说全世界除了学园都市以外,再没有地方可以接纳像他们这样的存在,学园都市也绝对不会允许他们脱离掌控。就连一方通行自己,也绝对不会允许真仪澄之念现今安稳的环境遭受破坏。所以她只是想要让他理解,她这样一份心情。


  君临于学园都市顶点的怪物,此刻更像是一个纤细的少年,在这个时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里有什么东西,得到了抚慰,但却好像还仍是一片空洞。


  “你就是为了这种理由,放弃了今天期待了一整天的东西?”


  “不是哦,接下来要去看的东西也很有意思的,我们要去拜访‘Accelerator的小伙伴’呢。”真仪澄之念又竭力让自己的声音轻快起来。


  “我怎么不知道这地方还有那种东西存在……”连忧伤的意味仿佛都被冲淡了一些,一方通行不禁牵动了一下嘴角,如此说道。


  等到了地方,一方通行便明白真仪澄之念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11月15日,晚,8:03,第七学区,巡之丘工大展览场馆。


  巡之丘工大,即全称为“巡之丘工业大学”,本次一端览祭推出的特别项目是“全类型原始加速器展览”。不过大家似乎都对这个不感什么兴趣,而电子安保设施也确保了这些展品不会受到恶意毁坏,所以偌大的展览大厅里,竟然连负责人员都看不到。也对,毕竟现在是电光游行和烟火大会最火热的时候,又有谁会留在这种僻静古怪的地方。


  原来真仪澄之念,是在调侃他的代号。


  “说起这个,你明明和我半斤八两吧。”一方通行对此倒是并没有什么不满。


  Accelerator——一方通行的代号,是他根据自己能力足以超越粒子加速器的研究价值,自己申报的。但是后来,似乎又渐渐延展出了其他含义,比如说“单行道”,即更为人名化一些的翻译“一方通行”这个解释。说明他的能力之强大,没有人能在不经过他同意的情况下走过他的身边,而只能从他这条单行道面前离开。


  “但是,我们两个的代号听上去还蛮搭的。”真仪澄之念此时却是轻轻笑着说道。


  拥有消减一切可理解“场”能力的真仪澄之念,近乎于拥有了消减一切能量的能力,所以才被称之为All Reduce——万般消减。


  所以,一方通行便意味着前路绝对的一往无前,畅通无阻;然而,万般消减则意味着从前蓄势的一切皆要就此打住,归为零点。何况,“一”对“万”,“方”与“般”皆算是形容量词,“通行”与“消减”经过上述诠释更是不必多言。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从代号上来看这两个人简直都是天作之合。


  上几个年代的老旧回旋加速器体型实在是笨重,但偏偏那样部件复杂的仪器,组装在一起,相比现在的高科技简练风,却有一种奇特的美感。或许它们有的体型甚至大到加速器的主体在一个房间内,可是所有控制面板却都在另一个房间。接线是由控制室经过地下管道通往加速器的,整个工程设计精巧无比。而在加速器刚起步的那个年代,据说康奈尔大学直径不到一米的回旋加速器,就已经在全世界范围找不到更小的了,而那件样品也能在这里找到。


  一方通行在一台仿普林斯顿回旋加速器实验室的样品前驻步,注意到了地上斑斑点点的痕迹,不禁嗤笑一声,感慨道:“甘酞树脂吗……说明处理了真空防漏问题,看来还真的动真格给学生们演练了这种老旧仪器的实际操作啊,而不是单坐在隔壁房间里随便按按按钮……这座都市还是在某些方面有那么一点精神值得人称道嘛。”


  “你还挺乐在其中的……这一天都闹哄哄的,我还以为我只是找了一个安静的好地方呢。”真仪澄之念跟在他旁边说道。


  两个人大概四处浏览了一圈,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双双的坐在了中厅异常宽大的公共型真皮长椅上。反正四下无人,似乎一天的疲累都上涌,于是两个少年人索性就这样躺了下来,有些愣然的看着场馆大厅低垂下来的吊灯。


  绝对的静谧,与绝对的空旷,陪伴他们的,只有这一场馆的默然无言的全类型原始加速器,萦绕着少年与少女,气氛似乎深深陷入了某种奇妙懵懂的氛围。


  “Accelerator……应该有话对我说。”


  少女躺在他旁边,如此说道。她垂下来的发丝,甚至蹭到了他的脖颈,很痒。


  “但是你判定如果真的对我说,事情反而会变得麻烦。”


  “……”


  如果可以的话,一方通行真的很想就这么静静的躺在这里,听真仪澄之念讲话,无论话题是多么天南海北、光怪陆离,都可以。可是现在,他却必须面对不想要在她面前披露出的东西。为什么连那样渺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他想,就算这个人是真仪澄之念,不,应当说正因为这个人是真仪澄之念,接下来不管她说什么,他一定都要固守好防线,那些话他绝对不会说出口。


  “没关系,我可以理解,因为是我现在这种不成熟的姿态,才让Accelerator这样判定的吧。”


  身旁的少女如此说道。


  懵懂的流年如此无情,让少年人只能一次次回顾叹息。到底还要多久,才能不再固守于憧憬,而是穿越满目的黑暗,越过所有的自嘲、恐惧与懦弱,找到另一边的那个你。


  有些事情,并不是偶然。


  “可是,总是憋在心里也是不好的吧,总要有一个宣泄的出口。”


  “你这样,我会很担心。”


  一直以来所压抑的,酸楚的动容在他内心疯狂涌动。


  “但是现在的我,又不够资格当Accelerator的倾诉对象。”


  她说话的声音让人有一些心颤。


  哪里是你不够资格,祈求你等待的那个人明明是我啊!


  “所以,我决定了——”


  “仅此一端览祭的一晚,我给Accelerator一个限量一次消耗版——可以包容一切的真仪澄之念好了。”


  等等,你说的……那是什么意思?


  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真仪澄之念在他旁边半撑起身,她低头看着他,眸光竟然有几分不知名的留恋。随后,她将从裙装侧兜里拿出的小瓶液体,一饮而尽。


  她随后似乎是剧烈的咳嗽起来,但是却自己制止住了自己。她喝下的是苏格兰x4威士忌,烈性数一数二,不必灌下很多,都会立刻连路都走不动。


  少女白皙的肌肤,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涨红,鸽蓝色的眸光开始变得迷蒙,身躯也轻微摇晃。一方通行立马起身扶住她,在抱住少女柔软的躯体的瞬间,才惊觉她身上已经烫了起来,与他自己身上的凉意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此。


  “你这笨蛋到底又发疯做了什么啊?”第一位的声音不禁慌乱起来。


  “只是烈性有些大的酒而已……”少女用残存的理智说道。


  这样看来何止是有些大了啊,该不会烧的对身体造成什么负荷吧!


  “呐,有件事我想问Accelerator很久了,刚好现在这种情况能够问出口了呢,Accelerator……是因为……这么多年陪伴在你身边的是我,才不会拒绝我的任性吗?如果换了任何另外一个人……做了同样的事,结果……都会是一样吗?”


  她用最后的理智,说了这样很长的一段话。


  他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问出来这样的话。


  “我不知道……”


  他只能这样回答,因为那只能是假设,而永远都不会有验证的机会,他也不想用那些轻飘飘的话语来亵渎他怀中少女的情感。


  “这样啊……”


  少女看着他,这样说道,眼中虽然有失落,但更多的,竟然是一种释然与安心。


  ——这样的话,我就能放心的让姐姐回来了呢。如果这么多年,是姐姐那样的存在陪在你身边的话,大概就不会像此刻如此没用的我一样,用这种姿态,才能成为你宣泄的出口。


  尽管考虑到一方通行不愿意开口的缘故,但把自己灌醉,才能够去面对他,这样的自己,又何尝不是懦弱的体现。可能真仪澄之念在潜意识里,也在恐惧会面对一些灼伤他们彼此的事情。


  ——“我等Accelerator哦……所以Accelerator也等等我……”


  希望我们终究能穿越那些黑暗沉沦,错综复杂的一切,等待到彼此。


  随后,混沌感,眩晕感,吞噬了真仪澄之念,她软倒在在了一方通行的怀里。呼吸要比平时浅些,但却逐渐趋向均匀,真仪澄之念醉酒的样子,简直安静的不可思议。


  但与此时已经昏沉睡去的少女不同,第一位的内心现在混乱不堪。怀里的少女,此时是一副全然没有防备的姿态,她好歹也是一名Level5超能力者,可是此刻,却将自己完全信任、完全依赖的交托给了他。


  正如她刚才所说,现在的真仪澄之念,会包容他的一切。何止是他压抑已久的心结,与袒露真实脆弱的姿态,恐怕连一切疯狂懵懂的冲动欲念,这名少女也都会一并包容。


  正是意识到这一点,第一位的心脏才心酸到胀痛,这个在他眼里可以诠释一切美好的少女,竟然为了这样不堪造就的他,不惜把自己变成了这样一副失去自己掌控的样子。


  他抱紧了她,倘若不动用上能力,第一位可以称得算是手足无力,但此刻他却在自己都没能察觉的情况下,抱疼了她。手臂都在发颤,可是怀中迷蒙的少女当真会包容他的一切,所以最多打在他脖颈处的呼吸重了一分。


  “澄之念……”


  沙哑清澈的少年声线,这样叫出了一声,明明只是一个名字,他语气却认真的好像一个誓言。事实上,明明在她十四岁生日时被她要求以后都要这样呼唤她的名字,但他就几乎没怎么这样叫出来过。


  但少女没有表露出丝毫回应。一方通行是知道的,真仪澄之念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耍她惯会用的小聪明,她是真的听不见,或者即使听见,也无法理解。


  她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就是为了一定程度缓解他不为人知的压抑,哪怕一点点也好,让自身都成为他黑色的宣泄口。


  “我害怕的,并不是你否认我,阻止我,甚至也会拿异样的眼光看待我……”


  他抱着她,痴缠又紧密,然后用低沉到泥沼里,且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


  虽然如果那种情况倘若真的出现,哪怕只是幻想一下,他估计都会难受到想要发疯,难受到恨不得毁掉这样的自己。但是,即使这样,也是达不到恐惧的程度的。他会认为那是他罪有应得,理所应当,因为凭什么他有资格要求真仪澄之念去跟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呢?


  所以他所恐惧的,竟然是发生截然相反的事情。


  “我害怕的是……”


  “害怕”这种词,本来绝不应该在第一位口中说出,但是,他就是为了这种事而害怕了。


  他害怕的是真仪澄之念为了他而放弃自己。


  他害怕构成真仪澄之念这一个体的一切,都会如王朝倾覆般支离破碎。只是为了又一次向正常倒退的他,她就会也跟着去倒退,舍弃掉灵魂中最本真的坚持。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刚才真仪澄之念说自己不够资格成为一方通行的倾诉对象,其实是正确的。因为,她竟然会让他有着这样的顾虑,就是因为她对于他来说太重要,所以才好像怎么做都是错,那么索性就不要给去面对的机会。哪怕只是那一点点的可能性,他也决不允许。


  因为,对于一方通行来说,真仪澄之念已经上升成为了美好的象征。是小时候那带有人情味的“消减”,让他觉得自己在被当做人而非怪物一样对待;是驱动他走出实验室迎向未知的动力,她甚至带着他第一次向着脱离掉的透明屋、过往的阴霾竖起了中指;是他对周遭有所期待,幻想明天未来的美梦。


  所以,他不允许有人破坏这种美,哪怕是他自己。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拥有什么其他的,如此正大光明和理直气壮的想法了,简直就像寄居蟹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壳一样。


  “我热……Ac……cele……身上好凉……”


  少女这样无意识的喃喃低语,跟钩子似的一下一下挠在心上。


  醉酒的人,似乎就会更加忠于自己的身体渴望,她感到颈部酸痛,于是就索性将整个上半身瘫软下来,蜷缩在了他怀里。期间鼻尖撞上了他纤瘦骨感的胸膛,于是眼角变得湿润,涌出了一些本就在高浓度酒精催化下的生理性泪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欺负了她。


  少女就如同皮肤饥渴症的患者一般,用滚烫又细腻的肌肤,去汲取第一位向来如同他本人时刻散发的低气压气场般低于人类正常体温的凉意。于是看似凉薄的白发少年却是只能无条件的满足她,仿佛寸寸都要斤斤计较的贴合,她才能小声的发出满足的喟叹。


  学园都市的第八位,此时看起来也脆弱的不堪一击,撕开表面光鲜的外表,她也受了太多的伤,无法痊愈。固然并非不是所有保护太好的人目睹现实的残忍都会一蹶不振,但到底跟真正体会过那种残忍是不同的。所以一方通行,对于真仪澄之念有着谁也无法比拟的同理心。


  而且,一方通行其实不是不知道真仪澄之念对自我的潜藏,但他只不过是比她自己还要信任她自己一点,相信她所想要展现出来的表象,其实就是真仪澄之念真正的本我。所以,他既想要保护她,又是如此的依赖着她。


  逃避、示弱与强烈的渴望改变,这些情绪都剧烈的撞击在一起,让他们的内心如此痛苦挣扎。从对美好的怀疑,到潜意识里对错误的清醒,于是为了逃避多余的情感负担又不断的催眠自己是对的,如此往复循环、往复循环。


  但是,现在,暂且将这些都放下吧。


  他更想同她说一些他真正想说的话。


  “上午枝垂樱的珍奇植株展,他们问……你觉得你身旁的人适合用什么花来形容……”


  那个时候,他没有回答。


  “更落在书面的知识还好,我才不了解那些花花草草长什么样,我想你……应当是树莓花吧……因为据说花语是‘叛逆’,想想还真是有够适合你。”


  如果以为一方通行是那种人际关系协调处理障碍的人,其实就错了。他从小就跟这座学园都市最黑暗的一群人打交道,其实论起真正的社会历练经验反倒让人难以想象。


  何况,从他向来黑色讽刺用得一流的说话方式,再加上知识面大到吓人的足以展开任何哲学论调的学识,也应当知道,除却智商,他情商其实也高到离谱。那种方面也并不笨拙,只是看他想不想做而已,他其实是个内心世界相当丰富的人,但却从不外露。只是现在,它们却如同倒豆子般都露了出来。


  “时定的全息拟真星空馆……”


  “……”

  “……”


  在这个,电光与花火齐齐绽放于夜空的晚上,如此一个夜晚,这里却是静谧的,一切仿佛都伴着少年的低声絮语、少女温吞的鼻息作缠绵,总有一种凄美的感觉。


  少年与少女本是希望,眼里有光,最后却满身泥泞,彷徨失措。如果有人可以依靠,他们手牵手站在一起,就是这个肮脏世界里的光亮。虽然他们这个时候也太年少,不懂得所有馈赠,命运早已在暗中标明价码。


  但是……


  凡是过去,皆为序章。


趁此端午时机赶紧把近期在晋江的更新搬运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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